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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請小白吃回鍋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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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請小白吃回鍋肉

牧白躺在江玉言懷裏, 還一手抓著一個師兄,正虛弱無力地交付著“後事”。

從他死後要躺什麽棺槨,穿什麽顏色的斂衣, 嘴裏含什麽樣的珠子, 陪葬什麽款式的金銀玉器,都事無巨細地交代了。

還告訴他們, 自己特別怕火,所以不要把他燒成灰, 更怕水,也不要水葬, 最好就是找具千年玄冰棺,裏面鋪滿毛茸茸的雪白貂皮, 再鋪一層鮮花花瓣。

然後把他的屍體放進去。

他膽子小,舍不得師尊,還有師兄弟們, 所以希望死後,棺槨能擺放在師尊的寢殿中。

這樣日日夜夜,都能陪伴師尊了。

林素秋同他說, 少做這種白日夢。

江玉書說:“我看你長得像個貂!”

還告訴他, 玉霄宗的弟子若是死了,也只能葬在師門。死後是要崖葬的, 就是說會在懸崖峭壁之上,鑿出一個窟窿, 再釘入檀木的木楔, 把棺槨放在木楔之上, 還會在周圍的巖壁上刻滿各種繁雜的符文和圖案。

一般來說, 親傳弟子可以自行挑選死後的埋身之處, 而鑒於牧白很早就離開師門的緣故,按照門規,是要棄屍荒野的。

這話一出口,牧白的眼睛就睜大了些,突然感覺胸口很悶,這個世道很殘忍。

江玉言道:“他逗你的,不必當真。”

牧白稍稍松了口氣,可是很快,那一口氣再度狠狠提了起來。

因為江玉言頓了一下,又輕描淡寫地說:“說棄屍荒野並不準確的,應該是天葬,就是將屍體送上山頂,由盤旋圍繞在玉霄宗峰頭上的禿鷹分食殆盡。”

牧白聽了,又是一陣心梗,突然覺得玉霄宗不是什麽正經門派,門中的弟子看起來也挺變|態。

他下意識往林素秋的方向靠了靠。

林素秋寬慰他,不要害怕,因為生老病死,都是自然規律。

也不要想太多,人死不能覆生,讓他節哀順變,還不動聲色地,想把手腕抽回來。

他不太喜歡與人親近的,尤其一會兒師尊便要過來了。

他想說,牧白死不了的,還不至於脆弱到,因為過度悲痛,而一命嗚呼。

如果牧白真的脆弱到過度悲痛而死,那麽就是他命該如此了,身為牧白的師兄,他會想辦法滿足牧白生前的要求。

幫他定制一副玄冰棺槨,在裏面鋪貂毛,灑滿鮮花花瓣,但絕對不可能把牧白的屍體停放在師尊的寢殿裏。

不過,如果牧白願意接受火葬,那麽,林素秋倒是願意幫忙,把他的骨灰灑在師尊寢殿前的蓮池裏,作為飼養蓮花的肥料。

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“奚華真君來了”,原本包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,立馬就散開了一條道來。

牧白順勢頭一歪,病懨懨地倒在江玉言的懷裏,一副悲痛到了極致,而半死不活的淒慘樣子。

圍觀的弟子們見狀,紛紛面露不忍,還有幾個人暗自抹淚,覺得牧白年紀輕輕,家中突逢大難,一家老小盡數死盡,實在可憐。

奚華面色如常,緩步走了上前,先是略微打量了牧白幾眼,才淡淡開口:“怎麽回事?”

餘光瞥見林素秋要開口解釋,奚華面色一寒,冷聲道:“你閉嘴。”

直接無視了林素秋,反而問一旁圍觀的弟子,“你說。”

“是……是這樣的,牧師兄方才悲痛欲絕,跌倒在地,筋脈逆行,氣息微弱……眼……眼看著就要不行了,他就說……說自己臨死之前,想再看看師尊,還有師兄們,所以,所以差弟子前去通傳。”

這名弟子煞白著臉,戰戰兢兢地回道,很顯然被奚華的威壓駭住,只能如實交代,不敢有絲毫的隱瞞。

牧白估摸著,又到自己上場表演的時候了,他擡了擡眼皮,嘴裏念了聲“我還活著麽”,然後又合上了眸,念了句“好黑,這裏是不是陰曹地府”。

江玉書在他耳邊,大聲道:“醒醒,快醒醒!”然後就雙手按著他的肩膀,大力搖晃。

牧白被搖得頭昏腦漲,眼冒金星,本來他只是假暈,現在是真暈了。長時間的饑寒交迫,加昨夜和師尊做了整整一宿,就是鐵打的身子骨,也受不了的。

他的臉色很快就煞白煞白的。

連唇瓣都失去了血色。

努力掀了掀眼皮,露出眼底一絲光亮,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,眼前的人影也一晃一晃的。

奚華瞥了他幾眼,暗自詫異,心道,真能裝,裝得挺像那回事的。

“師叔!快救救牧白,他好像真的快不行了!”江玉書擡頭,面露擔憂地急聲道,“牧白的手腕摸起來好涼啊,好像一根絲瓜瓤!”

牧白暗道,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?

他的手再怎麽涼,也不像絲瓜瓤,最起碼也得是玉石才行。

但他暈暈乎乎的,眼皮沈得睜不開了。

忽覺一陣淡淡的降真香靠近,好似雪壓梅枝一般,發出清脆又溫和的聲音:“小白,師尊來了,你睜開眼睛,看看師尊。”

牧白勉強掀開了一絲眼皮,然後,他就松開了其他人,轉而去抓奚華的手。

可又因為頭昏眼花,抓了幾次,都沒抓住,旁人都瞧得真真的,他在抓空氣。

就跟久居病榻,風中殘燭,半死不活的病癆鬼一樣,兩只爪子在半空中撲騰。

奚華不禁蹙了蹙眉,暗道,小白裝模作樣的本事,還真是玩的爐火純青。

要不是知道小白是個什麽貨色,他都要信以為真了。

不過,這孩子的臉色委實難看了些,皮膚白生生的,沒什麽血色,不知道是冷的,還是裝的,清瘦的身子,一直在瑟瑟發抖。

明明在場眾人中,就數小白穿得厚實,還有狐毛大氅可以披,連那幾個女修,都只是中規中矩地穿著弟子服而已。

小白還真是嬌生慣養,只怕從小到大吃過最多的苦頭,就是小時候待在奚華身邊的那段時間受的折磨了。

奚華抓過牧白的右手腕,探了探脈搏,脈象還算平穩,就是皮膚有些發|燙,比昨晚他進|入小白身體時,要燙幾分。

這個溫度讓奚華興奮地一陣顫栗。

血管裏流淌的液體,都開始沸騰起來,急需要汲取小白身上的溫度。

他蹙了蹙眉,察覺到小白可能不是在裝,很自然地擡手貼向了小白的額頭。

果然,觸手滾|燙。

這孩子染了風寒,並且已經開始燒起來了。

就是不知道,發著燒做,到底是什麽樣的滋味。

奚華迫切地想要嘗試。

望著牧白的目光,就熾熱了許多。

“師尊,看在我快死的份上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饒了三個師兄……不怪他們,怪我……要罰就罰我……”

牧白還沒忘記在師兄弟們面前當好人,勉強掀開一絲眼皮,反手抓著奚華的手,因為師尊的手太涼,他一抓之下,還下意識哆嗦了一下。

這讓他看起來就更可憐,也更嬌弱了。

江玉書都有些於心不忍了,從旁輕聲道:“牧白,沒事,有師叔在,你死不了的,還有——”他撓了撓頭,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我們也沒怪你啊!”

才怪!

牧白心想,不久前就屬江玉書埋怨他,埋怨得最兇,他這次要是不向奚華求情,那往後還怎麽在師門裏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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